Black【蚍蜉渡海】(43)
掐指一算在这不过一周光阴,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居然也心生不舍。你索性叫小鬼结束完他那边的派对后趁着天还没亮过来接你。
摸摸门口秋千的绳子,以后就不能常坐在这晒太阳了。
“你能开车吗?要不我开回去吧?”你有点担心看起来略显精力过盛的他,在飙车边缘反复横跳,显然是嗨过头的后遗症。就在这时,手机来了一条简讯。若不是你握着手机,在车里播放小鬼风格标签的歌单里根本听不清短促的通知声。
点开短信之后你的人僵硬了片刻,大脑尚处于早上未睡醒的缓冲状态不能接受这个信息量。拍拍小鬼的肩膀示意他看短信,他瞥了一眼方向盘往左打车头一拐差点撞到路边树上!
“你开车,我现在就把这家伙的ip地址翻出来!”小鬼的脑子转得极快,跟你换了位置后连上自己随身本开始查找定位。图片上的地址你再熟悉不过,分明就是前几**跟小鬼追忆青春的纳禾中学,离你家……只有不到四站的距离了。为什么案发地点会逐渐向你家靠近?你该不该提前将这个线索告诉警方去制止这件事情?可是学校人流量那么大,一不小心就会引起骚乱。如果这是有心人或者凶手故意误导你的信息,到时候报假警不仅会调离警力导致真凶有机可乘,还能把你俩都送去拘留。
“小鬼,把这张图发给卜凡告诉他有新线索了。”来不及多想,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飞速赶往纳禾中学。
纳禾中学门口。
本应朝气蓬勃的学校还在睡梦中,披着雾一样深蓝的夜色。所有建筑的窗户像一张张嘴巴无声邀请你进入它们的腹中。还有差不多一个半钟头是学生们的早读时间,你只希望这天亮的一个半钟头内不要出什么事。
时间不多了,卜凡还在路上。越发透白的天让你有些焦虑,天再亮一些想混进学校就不会那么容易了。门口的保卫向来是很严格的,进出都要刷校卡,好在你还记得一处隐蔽的地方。
与其说是狗洞,不过是学校围栏的铁管被人为拗弯,挤出一个可供一人进出的空间来。平常被一块木板挡着也看不太清,没想到学校还没检查到这个漏洞。不过也幸亏还没发现,要不你真不知道该怎么不兴师动众的进去校内了。
小鬼甚至都不知道这个狗洞的存在,十分惊诧并且摸摸下巴意味深长的盯着你,你白他一眼不用猜都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以前无意中看别人钻过的,没想到还在。”
校门口似乎有些动静,然后隐约传来校警说话的声音。你着急的一头钻了进去,可惜小鬼的柔软度并没有那么好显得有些迟缓。他瞥了眼校警室的方向已经亮起灯,可能要排查可疑车辆。小鬼让你先进去学校,你来不及多加犹豫迅速决定让他到时候跟卜凡一同进来便将这个洞掩了起来。
进入校园内,小心翼翼避免发出声响悄悄远离了校警室,再就是循着自己的记忆路线图来找到图片上显示的学校图书馆后面的一块废弃竹林。
漆黑的竹林中只能听见风吹动竹叶沙沙的响声,能视度在茂密的竹林中并不高,你不由得想起以前总挂在嘴边的郑板桥的一首诗。
举世爱栽花,老夫只栽竹,
霜雪满庭除,洒然照新绿。
幽篁一夜雪,疏影失青绿,
莫被风吹散,玲珑碎空玉。
这儿是你以前老爱来这讨个清静的地方,当然夜间也是情侣诗情画意的约会圣地。竹与诗皆美你却无心观看,只想安静的捱到天亮。正值神经紧绷之时猛然间被人从背后拍了肩膀一掌,好在下意识捂住嘴没有尖叫出声。
“你鬼鬼祟祟在这干嘛?”蔡徐坤还抱着书,戴着副圆框的眼镜一头顺毛俨然一副三好学生的模样。面上虽微有困意但仍强做精神抖擞。你拍拍被吓得快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心脏,忍不住暴脾气拍了他一掌!“你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呐!”压低了嗓子喊出这句话,他却笑笑用手指蹭蹭鼻尖。“同学,你没穿我们学校的校服还天不亮就出现在这,怎么看都很令人怀疑……”
你突然觉得头大,上次的告白事件还没有解决怎么就偏偏碰上他,要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孩还能蒙混过关。
“我是你学姐,在这等人呢!你这样是要去教室吧?快去快去!”
“果然没有什么妹妹告白的事情吧?”他不合时宜冒出来一句,你顾不上他说的什么就诚实的点点头。“所以说是学姐你……看上我了吗?”
“是是是,你最乖了赶紧去教室。”一心想把他推开没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只听到他的一声轻笑心下才发觉不对。“不是不是,你别多想啊!我刚才胡乱说的……”蔡徐坤这个小孩绝对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无害单纯啊!
正在你发愁不知道要怎么将他赶走之际,他就像故意留在你身边一样,比你还早探知了竹林的动静主动带你隐进黑暗中。
原本想要抗拒的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到眼前的一幕,一个男生比起你们更为鬼祟的压低了帽檐由另一个方向向竹林靠近,而后一直等在那等待了一分钟左右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至近,黑暗中穿着高叉旗袍的女人的腿也是白得晃眼,步伐止于在那个男生旁边。
空气中传来非常浓郁的夜来香的味道,那种满满盈在鼻腔的感觉让你有些反胃,你瞥了蔡徐坤一眼,看到他轻皱起的眉头大约也是感觉不太好。而距离更近的那个男生仿若浑然未觉,亦或是将这种香味当成了一种费洛蒙,爱情的催发剂。
男生摘下了帽子,能模糊看到一点侧脸的模样,只是女生的脸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无法看清。不会吧.....难不成那条短信当真是只是一个幌子。现下这分明就是情侣幽会的剧情,两人像阔别已久的爱人很快耳鬓厮磨起来。进度太快了,没想到是这种场景,你伸手遮住蔡徐坤的眼睛。“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吗?”他的声音轻如柳絮,任凭你遮住了眼也传入耳朵仿佛有羽毛轻拂而过,痒痒的。
可情形就在这转眼之间改变了,夜来香的味道越来越淡。原先四散在空气中的香味分子都聚成一团一样,只能在那两人所在的方向嗅到一点踪迹。女生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抱住男生,头埋在男生的脖颈之间,男生的手却毫无生气的垂在两边,浓情蜜意的画面霎时间多添几分奇怪的感觉。
女生再抬起头,一双如同野兽的眼睛在黑暗之中发着诡谲的红光,不同寻常得令人生畏。你不由得将蔡徐坤的眼睛捂得更紧,咬着下嘴唇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发出声音会被注意。
蔡徐坤并不了解现在的情况,只是用温热的 手拍了拍你冰凉的手掌。然而不远处的“怪物”的感知似乎异常灵敏,轻啐了声说真难吃之后加大吸气的呼吸声寻找下一个存在的目标。隔着一段距离你看不见她嘴角突现的笑意和越发深红的双眼。男生宛若一块破布一样被她弃之如敝屐,你第一次看见腰如蒲柳的女生能轻易将一个个头足有一米八左右身材微壮的男人轻松撂倒,同时巨大的危机感向你扑来。
夜来香的味道越来越近了,隐隐夹杂着一丝似是而非的血腥味。你将两只手叠放捂住鼻唇处,抱着奢望能净化一些空气,可这股味道并不能消退,更像是无数条无形的虫子从毛孔钻进身体里,加诸一股无形的压迫令你的神智也逐渐模糊起来。你用手捶捶发昏的脑袋,这个动作被蔡徐坤看到了,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手帕伸至你面前挥挥,你满怀感激的接过替代了双手。清澈的白茶香轻松化解了甜腻的夜来香味,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感消失,逐渐能喘得上气了。情况缓解了一点以后才发现蔡徐坤的状态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关切的目光停留在你身上,根本没有在意那个女人。
“珈夜。”
女人因为这个名字停止了寻找,轻笑一声扭头奔向声音的来源,脚尖一旋整个人如同一只轻飘飘的蝴蝶飞去挂在来人身上。尽管不到两秒就被来人推开,珈夜还是分外的开心,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明媚起来。“J你来了~”
“我说没说过不允许你再出现?”男人的声音刺骨冰凉,但你觉得此刻比起你来还是要有温度得多。就算面容淹没在黑暗之中你不确定,这个朝夕相处的声音你是至死也不会忘记的更不会认错的。
珈夜还是嬉皮笑脸不管不顾的贴了上去,与之前有些刻意的模样相差甚远。“人家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嘛~”说罢还揉揉自己的手。
“这就是你所谓的活动筋骨?”他扫了眼地上躺倒的男人,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转眼间一把掐住女人纤细的脖颈,眼神狠戾无情,周遭的风都停止流动。此刻他只需要用力一拗,珈夜的脖子便可以霎时间被折断,然而身处危机中的珈夜仍是咯咯笑着,手抚上那人的脸颊,笑声在静谧的学校里回荡着,幽怨又凄凉,颇为渗人。 你扯住蔡徐坤的衣角,将其作为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尽力说服自己忘记害怕的同时扯下蔡徐坤的领子使他的视线只能聚焦在自己身上。“别再看了。”声音嘶哑又破碎,底下掩藏着无限的害怕与慌张。这个未经大脑的动作,你不知道是为了掩饰还是躲避。
止不住身体的颤抖你不敢抬头看,如果可以的话甚至想把五感完全封住。蔡徐坤原本还诧异你的动作,直至细心感知出你的不对后,想了想抿唇握住了你的手腕。
“太阳快出来了你想在这送死随你。”也许是觉得无趣又或者对珈夜的疯癫已经习以为常,朱星杰嫌恶的松开了手用手帕缓缓擦拭碰过她肌肤的手,珈夜将一切收进眼底,嘴角那丝苦笑很快随着夜来香的味道消失殆尽。
“讨厌的日光……可惜我没什么能跟那个不通情理的占卜师好换的,否则我也用条不值钱的人命压个注多好啊?”珈夜的语气乍听羡慕非常,实则暗带嘲讽。
"你闭嘴!”仿佛被触及了软肋,朱星杰吼了声将她推开。珈夜自觉无趣用手指象征性轻轻拍打几下嘴唇当是认错,面上却毫无半分愧疚之意。这番举动之后没多会儿两人便离开了,地上也不再有什么躺倒的人。即便这样胸膛里仍旧揣着一只百米狂奔的兔子,眼看着就要撞死在南墙上。方才还历历在目的一切就像一场梦,烟消云也跟着散了。
“你状态不好,还是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天空已经翻起鱼肚白了,也陆陆续续听到学生们在宿舍吵闹的声音。离开竹林之后你才发现自己浑身冰冷,小腿肚一直打抖甚至有抽筋的迹象,一额头的细密冷汗暴露了你刚才紧张的心情。无论是闭眼还是睁眼,都无法将刚才的一幕从眼前抹去。那个奇怪的女人......怎么会和杰哥认识?地上的那个人又去哪了?刚才的一切都是你潜意识里大脑强加上去的幻觉吗?由于现实带来的冲击太大,你选择怀疑起自己来,这样会让你觉得比较好受一些。
“不用难过,那个人没我好看。”也不知算不算劝慰的话,不过这句倒是让你真的情不自禁打破了沉闷的心情,无力的笑过之后摆摆手。这家伙一定以为你是来捉奸的.......“不是你想的那样。”然而人们总是喜欢认定自己先入为主的意识,以为你只是在掩饰也不再多说什么。
小鬼与卜凡是随后才来的,除了见到蔡徐坤有些意外之外两人还在等你的一个解释。可你将垂落在颊边的发梢收了收拢在耳后,故作镇静说什么也没等到。卜凡发泄般踹了一脚路边的树,小鬼也挠挠头嘀咕白来一趟。
只有你低着头,和一旁选择没有拆穿你的蔡徐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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